妙莉葉‧芭貝里 《刺蝟的優雅》

 

‧書名：L'élégance du hérisson 刺蝟的優雅

‧作者：Muriel Barbery 妙莉業‧芭貝里

‧譯者：陳春琴

‧出版社：商周出版

　被我歸類為好書者有二：其一為言之有物、論理清晰；其二為文筆細膩，筆尖流露出的情感可以藉由閱讀傳遞到讀者心裡。而被我歸類為爛書者也有二：一則言之無物、為賦新詞強說愁，全篇只見作者賣弄文筆、不知所云；一則言之雖有物，但level太高階，曲高和寡，老娘看不懂以至於惱羞成怒。

　《刺蝟的優雅》則是一本尷尬的書，介於我的爛書一類和爛書二類之中左右徘徊。

　是滴，老娘我實在看不懂這本封面上印著碩大「最巴黎的小說」字樣的書。而且，我甚至也看不完，看到一半我就決定放棄了。

　先來說說當初我為何買下這本書，原因有兩個：第一是因為這本書口碑挺不錯，而且長期占據書店排行榜前幾名，別人都說好那麼我當然也想來嘗鮮；第二是這本書的簡介：

在巴黎左岸葛內樂街七號

－－－

裝笨、扮醜、耍粗俗，

就是身為門房的我必須謹守的本分。

十三歲生日當天自殺、放火燒掉父母的豪宅，

就是我的人生目標！

－－－

一老一少的奇異邂逅，他們如何蛻變、重生......

　封底還有一段更長的介紹，前面三段一樣是在介紹老門房荷妮和十三歲富家千金巴洛瑪，另外最後一段則是這樣：

　直到五樓的美食評論大師過世，住進一位退休的高級音響日本代理商小津先生，他的多金和日本作風，整棟大樓的人都為他著迷。他的溫情與熱誠，揭露出芭洛瑪和荷妮柔軟有脆弱的內心，瓦解她們身上偽裝的尖刺，挖掘出荷妮不為人知的過去。她們將隨著公寓發生的事件，慢慢地擺脫孤獨，蛻變，重生......

　所以我一開始以為這是兩個畫地自限的人相遇，然後因為種種的接觸與情感而後重新找到人生定義之類的故事。但是，我錯了，這本書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要不然就是它錯了，錯估讀者的耐性，其實它所簡介的這段發生在後半段，而我沒那個耐心撐到最後。《刺蝟的優雅》全書頁碼編至367，扣掉前面那些導讀啊好評啊之類哩哩叩叩的，故事從第33頁正式開始，而我讀到第158頁，將近一半，這一老一少相遇了嗎？答案是No。封底簡介的那位小津先生則才剛登場和老門房say Hi 而已。

　究竟，這前半本書裡到底都幹些什麼去了？我簡單說說：這本書採用第一人稱敘事，有時候從老門房荷妮口中發聲，有時候則從小女孩巴洛瑪的角度訴說，而這兩個人分別在她們自己的章節裡拚命地賣弄自己讀過的書單，隔沒幾句就要引經據典，誰誰誰的哪本書說過什麼什麼、某某某的那部電影又有過什麼經典的畫面。引經據典本不是壞事，但用多了就讓人覺得乏味，前拼後湊看起來頭頭是道，可是根本沒辦法引起沒看過這落落長書單的讀者（我）共鳴。這是第一個我決定把它列為爛書的原因。

　再者，主角的想法實在無法讓我理解，看了半天根本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門房堅持要維持人們腦中既定門房庸俗無知的形象，這個老渣某一邊描述著自己多麼小心翼翼裝出憨傻、品味低俗、用詞粗鄙，一邊腦中還上演著恥笑世人自以為高貴實則腦中無物的小劇場，這整棟住滿達官顯貴和知識分子的高級公寓中好像只有她和她的朋友在她那小小空間裡的優雅下午茶最為風雅：你們眼中的我只是一個人見人嫌的老門房，但人家我可是大智若愚，你們怎麼可能參透咧啾咪。

　比起荷妮在盡力達成大智若愚境界的同時，那隱隱飄散出的一股不滿世人輕視她這個小小門房的味道，我倒覺得荷妮自己本身更鄙視門房這個身分。因為在她心裡，門房好像天生就要笨、醜、下流......啊更正，是粗俗，所以她只是扮演了門房應有的樣貌。可是，到底是誰說門房一定要這樣子的？一個會讀萬卷書、聽優雅音樂的門房，難道會讓這棟公寓發生什麼天打雷劈的事情嗎？到底是在堅持什麼，我不懂啊!!!

　另外一個主角，巴洛瑪，據書中設定是個天才兒童，「小小眼睛已看透成人世界的虛偽與空虛」，認為這個世界太過荒謬，她決定自殺，順便放把火把她老爸老媽的豪宅燒光。這個小屁孩跟前面那個老渣某一樣不停地賣弄自己讀過的書，然後在心中蔑視著她的老爸老媽和老姊。其中她以在心中恥笑姊姊鴿蘭白為樂，這個姊姊不管做什麼事情在巴洛瑪眼裡都是愚蠢又無知的行為。什麼事情她都有自己的主張，而最終都導向活著又有何意義這種結論。既然對人生不抱任何期待又何苦硬是要拖到十三歲生日？早點解脫妳輕鬆讀者我也輕鬆啊!!（翻桌）好啦，我可能太過投入，我其實是想說這小屁孩才幾歲就整天自以為看透人世，妳以為天才只有妳一個嗎？妳以為其他那些天才之所以願意繼續生存下去是因為他們想得不夠透徹嗎？這種偏執的小王八蛋真是讓老娘越看越不耐煩。

　好，總結上述三段，對於角色的反感其實也可能是作者成功的塑造。我只能說這是我討厭這本書的原因，但不能構成我把它歸類為爛書的第二個原因。於是乎我決定繼續往下說。

　《刺蝟的優雅》對我而言還犯了一個大忌。那就是完全直白地講哲理，宛如國小國語課本裡〈勤勞與懶惰〉、〈堆棧和工廠〉這類教條式說理的文章，枯燥乏味而又讓人打從心裡想要開口反駁，不管它說的到底合不合理。當然，我認為好的故事必然要蘊含其哲理，否則那就只是流水帳，看過就算了。但蘊含哲理的書卻不見得都寫得好，而且也不是哲理多到漫出來我們就要高舉雙手喊萬歲然後把它們吞到飽= =。對我而言，一本好的小說毋須羅列各項人生大道理，作者的功力如果夠精湛，他就有辦法將這些哲思融入文字化為無形中之有形；一篇好的故事更要懂得適度留白，給讀者自行思索的空間，從而激盪出不同的火花，通通都說白了那這故事還有美感可言嗎？既然掛名為小說，那就應該要注意這不是作者用來寫感想的地方、更不是一言堂，不然就不要說這是小說，自己寫的故事自己又點明了一切所蘊含的真理，那麼到底要讀者作什麼？純欣賞書中那華麗到不行的詞藻？

　不過，因為我沒把書看完，以上評論僅就前半段所言。如果後半段其實有來個大反轉之類的，不要怪我沒看到，因為前半段實在太失敗了。

　最後當然也要來說說優點。優點也有二，第一個在前面剛好有提過，就是華麗（又空虛...咦這不是優點歹勢）的詞藻，詞句什麼的很漂亮；第二個則是美麗的封面，如果要我給這本書用五星制評個分，我會這樣打：

　★★★☆☆

　一顆星給作者的文筆，兩顆星分給這看起來很巴黎、時尚又優雅的封面。你看總結起來五顆星之中這本書還奪得了三顆，封面真是大救星。